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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与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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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人(2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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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哭得稀里哗啦,撒开脚丫子就往家里跑,那只风筝被她丢在地上,肥皂水被她洒了一地,她不管不顾,只想着快点回家里去。

阿炎站在原地,默默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。

蓝天白云,微风和煦,原来这里是一片青绿色的大草地,风拂过草坪,碧波万顷。

草长有半米高,几乎都要越过小花的头顶,小花跑在草丛里,小小的脑袋在茫茫的草海中浮浮沉沉,很难看到。

他用尽所有的眼力,才勉强跟得上她的小小身影,他看着她从这里离开,看着她哭哭啼啼地钻进小巷。

一片白云刚好移至半空中,他身处在巨大的阴影里,呆呆地听着空漠的风声。

阴影在逐渐地加深,移不动,联不通,信不过,没有任何干扰。

这里仿佛变成了真正的不毛之地。

那种感觉又跑回来找他了,那种失去一切,一无所有的感觉,他忽然感到十足的后悔,后悔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。

他知道他不应该说出那种话来的,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,他都不应该这样向一个想跟他袒露心扉的孩子说出那种话。

他是恶鬼,他是罪人,在这一刻,他犯下了世界上最大的错误,他死后将不会进入到天堂,他的灵魂将永远得不到安息。

但他不想悔改,仇恨在拉扯着他的双腿,让他不敢触碰所谓的希望。

他害怕会把那点希望弄脏了,他害怕再度失去,这个世界上有着一些事是经历过一次,以后就再也不想经历的。

“这就是你的选择么?”龙在他身边说。

他没有说话,喉咙已经干哑,漆黑的声带仿佛塞满了炽热的流沙。

是啊,这就是我的选择,别再给我什么希望好不好,那种东西只会令我变得更加软弱,变得更加的懈怠。

我...是要报仇的人,我的生命注定会格外短暂,请不要让我如此轻松,否则...

你让我怎么面对...

怎么面对已经死掉的那些他们?

“别想了,回去好好道个歉吧,”龙说,“小孩子的记性不怎么好,你给她糖吃,她就会开心到忘记所有。”

“我没钱买糖,我也不会跟你回去,”阿炎说,“就这样好了,让她长点教训。”

“别以为谁都是好人,别一想到什么,就见谁都说。”

“那么傻,迟早会上当受骗的。”

“你是在担心她么?”龙说。

“才没有!别在这里自作多情好不好?!”阿炎憋红脸地反驳,“我只是...看不惯她那么蠢而已!”

“她不是蠢,她只是把你当成是家人了,在家人面前,她不懂怎么隐瞒。”

“所以...每次出去玩,都是要我帮她瞒着妈妈才行。”

“我们认识了一天的时间都不到,她就把我当成家人了,”阿炎冷冷地笑,“你告诉我,这不是蠢,是什么?”

龙想了想,说,“是可爱吧,她是我的女儿,她当然可爱。”

阿炎愣住了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风起云涌,天高云淡。

狂野的风迎面扑来,压低了野草,低迷的声音,如旷野深沉而悠远的吐息。

阳光在阴影的边缘蔓延,无声地照亮了此一时、彼一刻的曼妙时光。

魁伟的男人一边说,一边傻傻地笑,此外,再无别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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